這陣子我怎麼「練身體」

過去我的練習,大概就是早上起來,或者在課堂中的空檔,一次練個一小時、半小時、或者更長更短的時間,有些時候會有想更「精進」的目標,可能是某一個自己始終練不成的動作,也可能是某一組串連動作更細緻的要求與改善,或者是「解題練習」:哪些動作模組,可以套用來解決某類特定問題、或是改善某些生活所需要動作功能要求。

但誠實講,更高的比例,是順著習慣、遷就時間與環境的條件,反正就輕鬆練,練完能有一點身心舒暢,大休息結束心情變好就算是功德圓滿。

但這一年多來,各種愈來愈清楚的跡象、證據顯示,能安心滿足於「關起門來的小確幸」的日子,恐怕就要告一段落了。

我得幫助自己,達到更具體的練習目標:足夠的基本體能。

上課時我會安排各種動作的模組,現在也我開始在日常生活裡插入各種最容易上手的小模組,例如說,「動不動就做個十下伏地挺身」。在家裡看書、寫稿也好,在教室上課前下課後的空檔時間也行,讓自己愈來愈習慣於這些基礎體能練習。伏地挺身千變萬化,不容小覷,光是雙手擺放位置的調整、手或者腳的高低反差,一直到 Mike Tyson Push-ups(泰森伏地挺身),甚至單腳、單手等等,簡單、易上手、學無止境。

另外一也算是容易上手的小模組,Pistol Squat(手槍蹲)。很多人一開始會有障礙,無法直接完成接近於網路上常見的「標準」動作。請問單兵如何處理?很簡單,漸進式慢慢練就沒問題。一開始先坐在椅子上,在盡量維持脊椎中立的條件下,試著單腳站起身。慢慢再降低椅子的高度(小板凳或者安穩的瑜伽磚堆疊),只要持續練,總會練到從站到接近地面的單腳蹲,再重新穩定站起身。

「動不動做十下伏地挺身」、「動不動就去手槍蹲」都是我最常用的小模組。

「動不動就 XXXX」這些小模組,還有一組也不賴。不論是在家裡還是教室,坐了半小時,或者空檔休息去倒水喝的時候,想到就順手拿一對啞鈴或一隻壺鈴,輕鬆動個幾下也好,可能是各種蹲姿的變化,像是單腳 RDL(Romanian Deadlift,單腳羅馬尼亞硬舉)、 Bulgarian Split Squat(保加利亞分腿蹲),或者就是隨興舉起來,劃出對角的大弧線(上課時我常常帶大家徒手練這組劃對角大弧線的伸展,非常過癮)。

總而言之體能的逐步增進,就是這樣慢慢來,一步一步安全地循序漸進。

之前我鼓勵一個老同學,晚上下班有空的時候,就出門去公園、運動場走個一二十分鐘。同學超認真執行,慢慢從一次十分鐘、到二十分鐘,現在已經一次四五十分鐘、四五公里呢。她常常和我回報說,現在幾乎每天晚上都去走,光是晚上更早睡、更好睡,就覺得有夠值得。

我也重新開始練跑。好久沒跑了,從簡單的間歇跑開始,走三五分鐘、跑三五分鐘,三五次循環,賞自己一頓好好的伸展就收工。幾次之後,慢慢連續跑十分鐘、二十分鐘。這一陣子鼓勵自己早點起床(我在家裡附近的小學操場跑,七點之前得收工離開),練跑個三十分鐘。一個星期兩三次,幾個星期下來,慢慢找回了以前的體感。體脂計大概不會說謊,很多數字緩緩朝個固定的方向在變化。自己也能夠清楚感覺到體能的逐步調適、提升。

每個人都是強而有力的示範者、影響者。你買什麼新款的點心、去什麼咖啡店、追嘟一齣劇、到哪裡爬山,看到你貼文的朋友,可能也會跟著想吃、想去、想看、想玩。如果你開始健身、練體能,開始關心民防、準備避難包等等,身邊的朋友當然也會想跟著起而行。

別小看這一股傳染力。趕快開始練,自己練,也找朋友一起來練吧。星期天早上的「練身體」,我的目標就是幫助、陪伴大家,儘快建立起自我訓練體能的習慣。把我知道的技巧、觀念,一步一步分享給同學。在練習的過程,也會分享一些最基本的民防概念與知識。

衝出果凍海

當老師久了,一定會不時遇上果凍海的困境。

我說的果凍海,不是海天一色、水面無波如鏡的迷人海景,而是那種怎麼撥動,都撩不起一點水花的膠著狀態。總有些時候,自己的狀況不好,結果又碰上教室裡的這種氛圍,這可是會讓人悶到喘不過氣來、像鬼打牆一樣的恐怖時刻。

教了一二十年下來,當然也揣摩出一些應對的方法。我的頭腦裡大概有幾十個模組(modules),還想不到出什麼牌的時候,反正就看狀況抽個順手的動作模組上場。先起個頭,能接續得上眼前的狀況再說。因為課堂上的老師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和同學們說,「大家等一下喔,我來上網查查看,接下來適合做哪一組動作」。

我拿手的獨門技巧,說破了也不值幾塊錢:定下心來,仔細觀察。每個同學,不管我多熟、或者是第一次上門的,在一個前彎、一次舉手,開髖或者開肩的暖身動作裡,總是透露出無限多的訊息:

可能是右腳踝內外側強烈的不平衡,可能是若隱若現的脊椎側彎,可能是過於急促的換氣聲響,可能是不自主、不自然的頸部扭曲。

每一則訊息,背後都是一部生活史,都充滿了講不盡的故事。只要慢慢誘導、輕輕叩問,多數人都可能不經意地流洩出自己身體的慣性,甚至祕密。而這些,就是我破除果凍海困境的契機所在。

上課的過程,我總是停不下腳步,從這個同學的右前方,踱步到另一個同學的左後方。從前後或者從左右,改變鏡頭的方向,調整觀察的角度。

我的眼睛瞄到某個同學抓得緊緊的腳趾頭,可能根本還沒經過意識的理解分析,就下意識裡就隱約呈現出下一串動作組合的樣貌。

當然不是「肩頸緊繃就對應 X 動作模組」這麼機械化的配對處方。一次一次的教學反省,讓我明白,老師的臨場技巧與反應,總是來自於長期操作、大量有意識主動學習而來的經驗累積。

沒有人能保證,這些招術、技巧,可以解決每一次的難題。有些時候,當下就是卡在果凍海裡,連自己都覺得快窒息了。也只能很勉強地見招拆招,或者一張一張打出去的都是不太有創意的安全牌。

長期的經驗告訴我,人生總是有這種低潮的情境。碰上了的時候,試它一試,踹個幾腳什麼反應都沒有的時候,也別只是一味拚搏。省下不必要的能量耗損,等這一波低潮,或者不容易對抗的浪頭過去。會過去的。

但真正遇到自己情緒也掉到谷底的狀況,我總是告訴自己,就是因為心情差,上課時,我更是要為自己(也為同學)創造熱情、創造樂趣。

總是要鼓勵自己繼續觀察,思索,練習,嘗試新的可能。每一次的操作,都在擴展自己的 repertoire,自己的資料庫,自己的舞碼、劇碼夠豐富,自己能掌控的詞彙、表達方式夠多樣,面對不同的困境,看起來也就是一次一次有趣的挑戰。

就像爵士樂裡有 standards(標準曲目 ),先能把這些爵士樂裡的基本共同架構、語彙、轉折模式摸到熟透,有朝一日有該你上場表演時,才會有即興自由創作的底氣。

有人說天底下沒有新鮮事,但眼睛張得夠大,每一堂課都有不一樣的挑戰。因應這些挑戰而產生的反應、創作,本質上都是即興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下次會變出什麼樣的花招,什麼樣的新戲碼。

那天又遇上了膠著到快爆炸的果凍海。我還是同一招,不斷移位、觀察。放鬆自己的身體。我彷彿看見了某個同學胸椎中段的緊繃點亮了起來,那是在模組化的暖身動作剛做完,上課差不多十來分鐘之後的事。接下來,我們幾個人好像一起在教室裡跳了一場舞,是一場即興的舞蹈。在這一小時裡,大家一起玩了很多類似舞蹈的動作,但幾乎沒有哪個動作是可以用梵文名字描述、規範的「瑜伽體位法」。

我看到同學們的眼睛漸漸變亮了起來。

最後的十五分鐘,大家慢慢做了兩次拜日式,舒緩、開展、力量、釋放的拜日式。再慢慢收工,回坐姿,最後大休息。

有位同學離開時,特別給了我一句回饋,「老師,今天的動作味道很不一樣耶。下次還會這麼好玩嗎?」

讓自己休息,幫自己補血

前幾天夜裡暴雨。半暝仔四點多,巨大且密集的雨點急促撞擊在可能會漏水的天窗上。勉力起身勘察,鋪上幾條預防性的抹布。

雨點,聲響,震波一次一次攻入耳膜。再回床上要入睡,才發現某種深藏的記憶似乎誘發了我的 PTSD。幾秒鐘之內,我感受到不安、恐慌的情緒湧上檯面,也幾乎同時,意識到了正在加速中的心跳。我突然警醒的前額葉皮質發出微弱的光芒。

一本又一本腦神經科學、意識科學的書都在解說這個過程:我所接受到的某些感官資料,進入大腦,快速比對計算過後,活化了邊緣系統杏仁核,誘發了一些生理機制變化,而最後,「我」察覺到了不安與恐懼。

另一個「我」後設地觀察到這整套過程,及時下令,採取了對應的行動:鬆開四肢,有意識地輕鬆呼吸。以非常緩和的速度,一點一點地加深呼吸。慢慢感覺到,胸廓的肌肉筋膜和皮膚漸漸鬆開。像是看著倒帶的畫面,心跳降回正常速度,同時,我也可以確認,剛剛的那股不安與恐慌大概算是過去了。

我的運氣很好,整個過程前後大概三五分鐘罷了。我知道很多朋友,狀況一來,可能十分鐘、半小時,甚至更長更長。

從上星期六傍晚,身邊、網路上有太多朋友,也都掉入某種強烈的失落、悲傷、不安,或者也經歷了某種自覺或不自覺的 PTSD。這兩天大家都在談「悲傷五階段」的「症狀」,有些人因為找到了新的魔法,加入製圖部隊,而重新補血。我知道,有很多朋友還在夾雜著失落與憤怒的強烈沮喪情緒中,茫茫然不知所措,提不起勁。

別給自己過多的壓力。允許、接受自己的失落感、痛苦。想哭的話,就讓自己好好哭一場吧。或者能找朋友一起哭一哭,一起罵一罵。

認清楚自己的情緒,覺察清楚自己的感受。不必要求自己一天兩天就要「恢復正常」。接受自己是個有情緒的人,知道現在這一段過渡時期,心裡會充滿各種不確定的狀態,甚至是混亂。

光是能察覺到自己在不確定的混亂中,其實就是一種穩定的力量的根源。

這道理聽起來很玄,但只要有靜坐經驗的人都能明白。一靜坐下來,腦子裡彷彿隨即變成人馬雜遝的菜市場,這種混亂,再「正常」不過了。我們知道這些混亂的存在,我們知道,即使在這樣的混亂下,還是可以維持察覺,這不就代表我們其實沒有完全受到干擾,這不就代表我們已經拿回一大部分的控制權了嗎?

今天早上我奮力回到六點起床的「正常」作息。其實還是很勉強的。站上瑜伽墊,太陽還躲在雲朵後頭,有一搭沒一搭地猶抱琵琶半遮面。硬拖著自己一套拜日式接著下一組動作,我知道,的確是很勉強的。「都還撐不到半小時呢」,我聽到腦子裡有股嘲諷的聲音,但我不想回嘴,不想爭吵。只是在心裡給自己拍拍手,鼓勵自己一番,賞自己一段不計時的大休息。

一個個念頭一段段畫面飄過,記憶裡的聲響,路上廣場上眾人一起在雨中吶喊,站在路口鞠躬解說,看到偶爾的大姆指鼓勵,也看到一張又一張不屑甚至惡言相向的臉面。有幾個星期六星期天的早晨,我都在教室旁的巷子碰到同一位阿伯開的宣傳車,我站著等他開過來,貢獻我的大姆指和一句微薄的口頭支援。

我想到這些年來一次又一次的失落,一次又一次和朋友彼此打氣。我當然也想到實體與網路世界裡,碰到認識的朋友或不認識的路人的冷眼。

大休息結束,太陽比較像是真的要露臉的模樣。我滑了一下手機,竟然讓我讀到一段 David Bowie 的神曲 Heroes 的台文翻譯(譯者是我剛「認識」的新臉友周星瀚):

阮的記持
徛佇牆圍仔邊
銃子飛過頭殼頂
耳空邊
唚喙脣
插伊世界亂紛紛
見笑,袂轉受氣
盤過牆
終其尾
有才調拍敗遐的⋯
永永遠遠
的某一工
咱會成做英雄

我的腦子裡自動重覆播放 Bowie 的歌聲,看著這段台文翻譯,眼淚又差點不爭氣地要掉下來。我的身體明白,對我來說,這就是「補血」的感覺。

毋甘願的人,袂當失志!

睡了一覺起來,剛剛出去跑步一趙。動一動,流流汗,舒暢許多。

昨天四點半在濟南路看到一開始的開票,大概就知道這一戰的結果了。心情當然會受到影響。愈認真準備的人,心裡會愈難過,這是一定的。期待愈高的,也就會愈失望,這也是一定的。

跌倒了,給自己時間,該哭就哭,該療傷就療傷。休息夠了,大家互相扶持,重新站起來。這一次,腳步要更穩健踏實,因為接下來的路更長更遠,挑戰難度更高

我們從來不是因為看到勝利在眼前才起身奮力一搏。我們不能也不應該只在球隊嬴球時才表達自己的支持、才愛這支球隊。家園、土地、高山淺山、小溪大洋都是我們自己的,國家是自己的,要如何起造,要如何呵護,就看自己想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多聞聖弟子身觸生苦受,大苦逼迫,乃至奪命,不起憂悲稱怨,啼哭號呼,心亂發狂,當於爾時唯生一受,所謂身受,不生心受,譬如:士夫被一毒箭,不被第二毒箭,當於爾時,唯生一受,所謂身受,不生心受。

當有聽聞的聖弟子被苦受接觸時,不憂愁、不疲累、不悲泣、不搥胸地號哭,不迷亂,他只感受一種受:身的受,而非心的受。(SA 470 / SN 36:6)

大家這一陣子都累了,身體也累,心也累。昨天的結果,更是讓我們哀傷、悲泣、甚至迷亂,暫時不知所措,不知去向。

別人怎麼說我們,過去我們如何看待、定義自己,都不是最重要的事。今天,現在起,採取什麼樣的行動,才是決定日後長遠勝負,喜樂或哀傷懊悔的關鍵。

我自己希望能繼續努力的幾件事:母語的說與寫、在地連結與共同體的緊密聯繫、練身體練身體練身體。我還在思考,這些事,如何能夠與教室無縫接軌。說不定是接下來星期天早上或者星期六下午的時段,某種帶著民團民防自訓意識的基礎體能練習。(歡迎大家說說自己需要、想要的練習方式與項目,謝謝!)

簡單講,這一次戰役打輸了。愈認真準備的人,心裡會愈難過,這是一定的。

想大叫就大叫吧,想大哭就大哭吧。可以的話,和身邊的朋友、同志們抱抱,一起哭吧。

如果你知道身邊哪個朋友一定很傷心難過的話,請主動伸出手,陪伴她,和她聊聊。

給自己一點時間,好好休息,沉澱,釋放。

接下來的路還很長,而且,可能更辛苦。

套一句周婉窈老師說的話,「毋甘願的人,袂當失志!」

休息夠了之後,我們就把眼淚擦乾,手牽著手,繼續上路!

深度、簡單、綿密、安穩的快樂

以前我吃飯總是得配湯、飲料或是開水。自己一個人在外頭吃,常常還得配手機。現在這習慣慢慢改了。

這半年來外食常去吃一家夏威夷生魚飯。目前的狀態是一個星期可能兩三次晚餐在這裡解決,整個過程儀式感愈來愈濃烈。傍晚約莫五點以前,我就會從教室慢慢走過去,固定走幾條小巷子,東拐西拐的,十來分鐘會到餐廳。

白飯加糙米飯,五樣配菜,一份雞胸肉,淋點胡麻醬和醬油,灑上芝麻點綴。就這樣一大碗公,一根湯匙,慢慢一口一口嚼。上次為了說明給朋友聽,特地數數看,平均一湯匙飯菜入口,大概嚼個八九十下吧。差不多一分鐘的過程,飯菜在口腔裡化成糜狀再吞下。因為已經充份咀嚼,也就不需要配湯(店裡也不供湯),連開水都不用。

從坐下來大致上攪拌好,第一口到最後吃光光,幾乎都是三十分鐘整,幾次看錶計算,誤差值不到三分鐘。

手機就在碗公前面躺著休息。

這陣子白天晚上總是心浮氣躁,看了臉書或者其他社群網站,不時就一把怒火從肚子裡燒起來。沒想到,竟是在這裡一口一口咀嚼的歷程,整個人自然而然靜了下來。一切暫時都先擱在一旁,真的是吃飯皇帝大,沒讓任何煩心的事出來攪擾。

有好幾次,我覺得自己像是個能量耗盡的機器人,時間到了就來充電。一頓安靜的飯,每一口固體的食物都化為近乎液態狀而後落喉入胃。充完電之後,身心滿足。

說飯菜多好吃,倒也不見得。只是每樣菜都乾乾淨淨,沒有多餘添加的調味。飯後一樣再緩緩散步十來分鐘走回教室。

店裡空間不特別大,音樂也不特別吵。冷氣恰到好處。能坐正就坐正,耳朵聽到的聲音就只是聲音,眼睛有時睜有時閉,這半小時專心吃飯的時光,竟成為我最近除了坐在瑜伽磚上的「靜坐」之外,最安靜的時刻。甚至比形式上的「靜坐」更自在。

為什麼會有這種效果?我邊嚼邊思考。意識到自己在思考,就把這個問題放下,繼續單純的口腔運動。

剛好讀到淨豐法師的一篇教導。法師形容禪那是一種「深度、簡單、綿密、安穩的快樂」:

止是完全寧靜,觀是洞察。當止穩住躁動,這是善巧。觀看破飢渴,這是智慧。兩者配合,開啟另一種取樂方式:綿密、少間斷、不需高成本或複雜計劃、不需外界肯定。放鬆、悠閒、安住,就能享受微細、深長且熟練的樂。……
當止觀成熟,自然開展的就是禪那,發展「綿密、簡單、易得、長養」的安樂,是聖者所稱嘆的「現法樂住」。
如果你願意,就從深呼吸、鬆肩、慢慢安住開始,體會:「真正的喜樂,不在外求,而在於離欲以及對法探險的綿密安住。」

「深度、簡單、綿密、安穩」這一組形容詞讓我停頓下來好久。

讓我身心放鬆、享受的一頓飯菜,滿足的不是味蕾,不是視覺,不是記憶,不是頭腦。腸胃道消化系統給我非常正面的回饋,讓我知道這是正確的選擇。我體認到,簡單、深度、綿密、安穩。非常滿足的喜樂。

前兩天在這家店還發生一小段插曲,聊記於此。當天我寫在自己個人的臉書(台文寫的)(中譯版在底下):

暗頓仝款孤一人去食彼間 Poké Bowl,目鏡、手機仔仝款囥佇桌頂,目睭不時瞌瞌,做我一喙一喙勻勻仔哺。一个查某囡仔菜點好,坐佇我隔壁隔壁位。會去注意著伊,是因為拄好去眼著伊的揹仔頂懸嘛結兩條 B.B. 『台派寶寶』同意罷免的『飄帶』。這站仔我的揹仔嘛是結幾若條。

我先食了。想想咧,共手機仔的內底結數欲攄『手機載具』彼頁展開(嘛是同意罷免的圖),行去伊面頭前,比我的手機仔、閣比伊揹仔頂的帶仔,閣比一下讚,講一聲『加油!』。伊 gāng 一秒鐘才理解,隨嘛歡喜笑面應我一聲『加油!』

我大步行出去。足想欲大聲 hoah 大罷免,大成功!

中文版:

晚餐同樣自己一人去吃那家 Poké Bowl,眼鏡、手機同樣擱在桌上 ,眼睛不時閉上,我就一口一口慢慢咀嚼。一個女孩子點好餐,在我隔壁隔壁桌坐下來。注意到她,是因為剛好瞄到她背包上也綁著兩條 B.B. 「台派寶寶」同意罷免的飄帶。這陣子我的背包也綁了好幾條。

我先吃完,思考了一下,把手機裡結帳要刷「手機載具」的那頁秀出來(也是同樣罷免的圖),走過去她面前,指一下我的手機,再指一下她背包上的飄帶,再比了個讚,講一聲「加油!」。她愣了一秒鐘才理解,也笑著回我一聲『加油!』

我大步走出去。好想大喊一聲:大罷免、大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