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點也不想說服你別浪費時間滑手機

老實說,我一點也不想說服你,別浪費那麼多時間在手機上,別動不動一覺得無聊就無意識地反射性拿起手機像個僵屍一樣一滑再滑。

一直以來,我不時在無意識滑手機時,都會突然撞上一個念頭:這一切實在無聊透頂,日子只能這樣過嗎?然而這樣的念頭總是一閃而過、稍縱即逝。手指繼續滑動,演算法讓我看見一個連結,我乖乖照辦,按下去,繼續滑。

有一天我心裡有點好奇,做了個簡單的算數題:每天等車和搭捷運、在餐廳等上菜、在便利商店排隊等結帳,反正一有空就拿起手機隨便滑,一整天下來看手機(其實主要就是 Line、臉書、IG、Threads、推特等等社群網站)的時間加起來,至少有兩個小時吧,這樣三百六十五天下來,就相當於一年裡有一整個月不眠不休不吃不喝都在滑手機。

真的有嚇到。接下來,我幾乎就要反射性地再拿起手機,問問 google 問問 chatGPT 問問社群平台,那該怎麼辦?

認知到自己下意識的反應之後才是真的嚇到,我為什麼要這樣浪費生命?我為什麼要把生命的控制權平白無故拱手交出去?

如果你一點這樣的困擾也不曾有過的話,差不多可以跳過這篇文章、繼續滑到下一篇貼文了。

但如果你也不忍心看著自己的生命這樣一點一點流逝、浪費,那說不定底下說的,會有一點點幫助。至少,我自己就是這樣戒除掉「手機上癮症」。

首先,我讓我自己清楚體驗到,我還有其他更美好,或者講的更白話一點,爽度更高更高的事,隨時可以替代幾乎總是無意識去滑手機這種舉動。

第一個是我的好朋友,一台便宜輕巧的電子閱讀器。簡單報告一下過去兩個月讀到的幾本超有意思,超好看,看了就黏著放不下來的書:《蕉葉與樹的約定》、《當太陽墜毀在哈因沙山》、《被討厭的勇氣》一二、《生之奧義》、《Good Engergy 代謝力打造最強好能量》、《冥想改造大腦》、《窪地與韭菜》、《自律即命運》、《納瓦爾寶典》等等,現在讀到一半的是《反脆弱》。上面列出的書,有的扣人心弦,讀進去時一顆心整個糾結著,像是《哈因沙山》(超超超推薦),也有的是過癮十足的燒腦思考練習,像是《反脆弱》。

我記得佛陀教過一個重要的觀念:如果沒辦法真的體驗到靜坐有多美好的話,大多數人還是會掉回去不靜坐的生活。這是實實在在的硬道理。我個人的體驗,正是因為好看的書實在太引人入勝,嚐到甜頭之後,食著會紲喙,才捨不得放下來,去看滑來滑去都是廣告、都是吵架的臉書或者其他 Line 群組呢。

我還有另一個超強的法寶:「動不動就做十下伏地挺身」、「動不動就徒手深蹲三十下」、「動不動就去手倒立三分鐘」。這些,都是我們平常上瑜伽課時常會練習到的項目。每當我下意識又想到想滑一下手機時,我不會阻擋我自己,但我會給自己一個緩衝的機會,先去「動不動就 ooxx」吧!

剛剛寫完上面這一句話,我馬上就去做了十下伏地挺身,接著兩隻手各抓了一顆十公斤的啞鈴,高舉過頭伸長手臂在客廳走了三圈,實在痠。手放低再走三圈,還是痠。啞鈴放下之後,已經微微喘息,注意力完全回到自己身上。下一步是三十下深蹲。呼吸恢復,不再喘了,我就練練手倒立,能撐多久是多久,有力氣就再多玩三分鐘。

通常這樣玩過一輪之後,想滑手機的念頭早就灰飛煙滅。而且,心裡頭有強烈的滿足感、成就感。這是滑手機滑半小時、大腦餵養再多的多巴胺也達不到的心理狀態。

最近我加了一招新的,「每天十五分鐘斷捨離」。看書累了,練身體累了,我就去清理一些桌面上的雜物,或者拿個塑膠袋,找一個房間角落,把不想要的、不再使用的、不需要了的,全都餵給這個塑膠袋。順手拿張紙巾或者桌布,把清出來的新空間擦拭乾淨。

看到有一塊空間變得乾淨清爽,感覺真棒。意識到這個舉動,代表我拿回原本就屬於自己的空間,感覺更棒。這種爽度,就像是看到手機躺在書桌或者沙發角落,半天都不受它的宰制,拿回自己的主權,拿回自己的時間,真的非常滿足,爽快非常。

常常練上面的這幾招,功夫上手了,就能再練更進階一點的:除了手機放下,也不時把手邊的事、頭腦裡的煩惱放下,至少先擱在一旁。做什麼咧?什麼都不做。就只是站著,坐著,或者躺著。閉上眼睛看著自己跳離開轉不停的跑馬燈狀態,看著自己什麼都不做,不焦慮、不恐懼、不擔憂。

看著什麼都不做的自己。滿足,平靜,淡淡的微笑。

(對了,我想還是得說明一下,這篇文章是靜坐課的廣告文。我們每個星期五晚上八點半有一堂一小時的靜坐課。靜坐課就是專門在練習「拿回大腦的主導權」這項基本功喔。)

(這個星期五、週末什麼莫名其妙的鬼連假,教室都還是正常上課。有空就來坐坐吧。)

這陣子我怎麼「練身體」

過去我的練習,大概就是早上起來,或者在課堂中的空檔,一次練個一小時、半小時、或者更長更短的時間,有些時候會有想更「精進」的目標,可能是某一個自己始終練不成的動作,也可能是某一組串連動作更細緻的要求與改善,或者是「解題練習」:哪些動作模組,可以套用來解決某類特定問題、或是改善某些生活所需要動作功能要求。

但誠實講,更高的比例,是順著習慣、遷就時間與環境的條件,反正就輕鬆練,練完能有一點身心舒暢,大休息結束心情變好就算是功德圓滿。

但這一年多來,各種愈來愈清楚的跡象、證據顯示,能安心滿足於「關起門來的小確幸」的日子,恐怕就要告一段落了。

我得幫助自己,達到更具體的練習目標:足夠的基本體能。

上課時我會安排各種動作的模組,現在也我開始在日常生活裡插入各種最容易上手的小模組,例如說,「動不動就做個十下伏地挺身」。在家裡看書、寫稿也好,在教室上課前下課後的空檔時間也行,讓自己愈來愈習慣於這些基礎體能練習。伏地挺身千變萬化,不容小覷,光是雙手擺放位置的調整、手或者腳的高低反差,一直到 Mike Tyson Push-ups(泰森伏地挺身),甚至單腳、單手等等,簡單、易上手、學無止境。

另外一也算是容易上手的小模組,Pistol Squat(手槍蹲)。很多人一開始會有障礙,無法直接完成接近於網路上常見的「標準」動作。請問單兵如何處理?很簡單,漸進式慢慢練就沒問題。一開始先坐在椅子上,在盡量維持脊椎中立的條件下,試著單腳站起身。慢慢再降低椅子的高度(小板凳或者安穩的瑜伽磚堆疊),只要持續練,總會練到從站到接近地面的單腳蹲,再重新穩定站起身。

「動不動做十下伏地挺身」、「動不動就去手槍蹲」都是我最常用的小模組。

「動不動就 XXXX」這些小模組,還有一組也不賴。不論是在家裡還是教室,坐了半小時,或者空檔休息去倒水喝的時候,想到就順手拿一對啞鈴或一隻壺鈴,輕鬆動個幾下也好,可能是各種蹲姿的變化,像是單腳 RDL(Romanian Deadlift,單腳羅馬尼亞硬舉)、 Bulgarian Split Squat(保加利亞分腿蹲),或者就是隨興舉起來,劃出對角的大弧線(上課時我常常帶大家徒手練這組劃對角大弧線的伸展,非常過癮)。

總而言之體能的逐步增進,就是這樣慢慢來,一步一步安全地循序漸進。

之前我鼓勵一個老同學,晚上下班有空的時候,就出門去公園、運動場走個一二十分鐘。同學超認真執行,慢慢從一次十分鐘、到二十分鐘,現在已經一次四五十分鐘、四五公里呢。她常常和我回報說,現在幾乎每天晚上都去走,光是晚上更早睡、更好睡,就覺得有夠值得。

我也重新開始練跑。好久沒跑了,從簡單的間歇跑開始,走三五分鐘、跑三五分鐘,三五次循環,賞自己一頓好好的伸展就收工。幾次之後,慢慢連續跑十分鐘、二十分鐘。這一陣子鼓勵自己早點起床(我在家裡附近的小學操場跑,七點之前得收工離開),練跑個三十分鐘。一個星期兩三次,幾個星期下來,慢慢找回了以前的體感。體脂計大概不會說謊,很多數字緩緩朝個固定的方向在變化。自己也能夠清楚感覺到體能的逐步調適、提升。

每個人都是強而有力的示範者、影響者。你買什麼新款的點心、去什麼咖啡店、追嘟一齣劇、到哪裡爬山,看到你貼文的朋友,可能也會跟著想吃、想去、想看、想玩。如果你開始健身、練體能,開始關心民防、準備避難包等等,身邊的朋友當然也會想跟著起而行。

別小看這一股傳染力。趕快開始練,自己練,也找朋友一起來練吧。星期天早上的「練身體」,我的目標就是幫助、陪伴大家,儘快建立起自我訓練體能的習慣。把我知道的技巧、觀念,一步一步分享給同學。在練習的過程,也會分享一些最基本的民防概念與知識。

衝出果凍海

當老師久了,一定會不時遇上果凍海的困境。

我說的果凍海,不是海天一色、水面無波如鏡的迷人海景,而是那種怎麼撥動,都撩不起一點水花的膠著狀態。總有些時候,自己的狀況不好,結果又碰上教室裡的這種氛圍,這可是會讓人悶到喘不過氣來、像鬼打牆一樣的恐怖時刻。

教了一二十年下來,當然也揣摩出一些應對的方法。我的頭腦裡大概有幾十個模組(modules),還想不到出什麼牌的時候,反正就看狀況抽個順手的動作模組上場。先起個頭,能接續得上眼前的狀況再說。因為課堂上的老師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和同學們說,「大家等一下喔,我來上網查查看,接下來適合做哪一組動作」。

我拿手的獨門技巧,說破了也不值幾塊錢:定下心來,仔細觀察。每個同學,不管我多熟、或者是第一次上門的,在一個前彎、一次舉手,開髖或者開肩的暖身動作裡,總是透露出無限多的訊息:

可能是右腳踝內外側強烈的不平衡,可能是若隱若現的脊椎側彎,可能是過於急促的換氣聲響,可能是不自主、不自然的頸部扭曲。

每一則訊息,背後都是一部生活史,都充滿了講不盡的故事。只要慢慢誘導、輕輕叩問,多數人都可能不經意地流洩出自己身體的慣性,甚至祕密。而這些,就是我破除果凍海困境的契機所在。

上課的過程,我總是停不下腳步,從這個同學的右前方,踱步到另一個同學的左後方。從前後或者從左右,改變鏡頭的方向,調整觀察的角度。

我的眼睛瞄到某個同學抓得緊緊的腳趾頭,可能根本還沒經過意識的理解分析,就下意識裡就隱約呈現出下一串動作組合的樣貌。

當然不是「肩頸緊繃就對應 X 動作模組」這麼機械化的配對處方。一次一次的教學反省,讓我明白,老師的臨場技巧與反應,總是來自於長期操作、大量有意識主動學習而來的經驗累積。

沒有人能保證,這些招術、技巧,可以解決每一次的難題。有些時候,當下就是卡在果凍海裡,連自己都覺得快窒息了。也只能很勉強地見招拆招,或者一張一張打出去的都是不太有創意的安全牌。

長期的經驗告訴我,人生總是有這種低潮的情境。碰上了的時候,試它一試,踹個幾腳什麼反應都沒有的時候,也別只是一味拚搏。省下不必要的能量耗損,等這一波低潮,或者不容易對抗的浪頭過去。會過去的。

但真正遇到自己情緒也掉到谷底的狀況,我總是告訴自己,就是因為心情差,上課時,我更是要為自己(也為同學)創造熱情、創造樂趣。

總是要鼓勵自己繼續觀察,思索,練習,嘗試新的可能。每一次的操作,都在擴展自己的 repertoire,自己的資料庫,自己的舞碼、劇碼夠豐富,自己能掌控的詞彙、表達方式夠多樣,面對不同的困境,看起來也就是一次一次有趣的挑戰。

就像爵士樂裡有 standards(標準曲目 ),先能把這些爵士樂裡的基本共同架構、語彙、轉折模式摸到熟透,有朝一日有該你上場表演時,才會有即興自由創作的底氣。

有人說天底下沒有新鮮事,但眼睛張得夠大,每一堂課都有不一樣的挑戰。因應這些挑戰而產生的反應、創作,本質上都是即興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下次會變出什麼樣的花招,什麼樣的新戲碼。

那天又遇上了膠著到快爆炸的果凍海。我還是同一招,不斷移位、觀察。放鬆自己的身體。我彷彿看見了某個同學胸椎中段的緊繃點亮了起來,那是在模組化的暖身動作剛做完,上課差不多十來分鐘之後的事。接下來,我們幾個人好像一起在教室裡跳了一場舞,是一場即興的舞蹈。在這一小時裡,大家一起玩了很多類似舞蹈的動作,但幾乎沒有哪個動作是可以用梵文名字描述、規範的「瑜伽體位法」。

我看到同學們的眼睛漸漸變亮了起來。

最後的十五分鐘,大家慢慢做了兩次拜日式,舒緩、開展、力量、釋放的拜日式。再慢慢收工,回坐姿,最後大休息。

有位同學離開時,特別給了我一句回饋,「老師,今天的動作味道很不一樣耶。下次還會這麼好玩嗎?」

讓自己休息,幫自己補血

前幾天夜裡暴雨。半暝仔四點多,巨大且密集的雨點急促撞擊在可能會漏水的天窗上。勉力起身勘察,鋪上幾條預防性的抹布。

雨點,聲響,震波一次一次攻入耳膜。再回床上要入睡,才發現某種深藏的記憶似乎誘發了我的 PTSD。幾秒鐘之內,我感受到不安、恐慌的情緒湧上檯面,也幾乎同時,意識到了正在加速中的心跳。我突然警醒的前額葉皮質發出微弱的光芒。

一本又一本腦神經科學、意識科學的書都在解說這個過程:我所接受到的某些感官資料,進入大腦,快速比對計算過後,活化了邊緣系統杏仁核,誘發了一些生理機制變化,而最後,「我」察覺到了不安與恐懼。

另一個「我」後設地觀察到這整套過程,及時下令,採取了對應的行動:鬆開四肢,有意識地輕鬆呼吸。以非常緩和的速度,一點一點地加深呼吸。慢慢感覺到,胸廓的肌肉筋膜和皮膚漸漸鬆開。像是看著倒帶的畫面,心跳降回正常速度,同時,我也可以確認,剛剛的那股不安與恐慌大概算是過去了。

我的運氣很好,整個過程前後大概三五分鐘罷了。我知道很多朋友,狀況一來,可能十分鐘、半小時,甚至更長更長。

從上星期六傍晚,身邊、網路上有太多朋友,也都掉入某種強烈的失落、悲傷、不安,或者也經歷了某種自覺或不自覺的 PTSD。這兩天大家都在談「悲傷五階段」的「症狀」,有些人因為找到了新的魔法,加入製圖部隊,而重新補血。我知道,有很多朋友還在夾雜著失落與憤怒的強烈沮喪情緒中,茫茫然不知所措,提不起勁。

別給自己過多的壓力。允許、接受自己的失落感、痛苦。想哭的話,就讓自己好好哭一場吧。或者能找朋友一起哭一哭,一起罵一罵。

認清楚自己的情緒,覺察清楚自己的感受。不必要求自己一天兩天就要「恢復正常」。接受自己是個有情緒的人,知道現在這一段過渡時期,心裡會充滿各種不確定的狀態,甚至是混亂。

光是能察覺到自己在不確定的混亂中,其實就是一種穩定的力量的根源。

這道理聽起來很玄,但只要有靜坐經驗的人都能明白。一靜坐下來,腦子裡彷彿隨即變成人馬雜遝的菜市場,這種混亂,再「正常」不過了。我們知道這些混亂的存在,我們知道,即使在這樣的混亂下,還是可以維持察覺,這不就代表我們其實沒有完全受到干擾,這不就代表我們已經拿回一大部分的控制權了嗎?

今天早上我奮力回到六點起床的「正常」作息。其實還是很勉強的。站上瑜伽墊,太陽還躲在雲朵後頭,有一搭沒一搭地猶抱琵琶半遮面。硬拖著自己一套拜日式接著下一組動作,我知道,的確是很勉強的。「都還撐不到半小時呢」,我聽到腦子裡有股嘲諷的聲音,但我不想回嘴,不想爭吵。只是在心裡給自己拍拍手,鼓勵自己一番,賞自己一段不計時的大休息。

一個個念頭一段段畫面飄過,記憶裡的聲響,路上廣場上眾人一起在雨中吶喊,站在路口鞠躬解說,看到偶爾的大姆指鼓勵,也看到一張又一張不屑甚至惡言相向的臉面。有幾個星期六星期天的早晨,我都在教室旁的巷子碰到同一位阿伯開的宣傳車,我站著等他開過來,貢獻我的大姆指和一句微薄的口頭支援。

我想到這些年來一次又一次的失落,一次又一次和朋友彼此打氣。我當然也想到實體與網路世界裡,碰到認識的朋友或不認識的路人的冷眼。

大休息結束,太陽比較像是真的要露臉的模樣。我滑了一下手機,竟然讓我讀到一段 David Bowie 的神曲 Heroes 的台文翻譯(譯者是我剛「認識」的新臉友周星瀚):

阮的記持
徛佇牆圍仔邊
銃子飛過頭殼頂
耳空邊
唚喙脣
插伊世界亂紛紛
見笑,袂轉受氣
盤過牆
終其尾
有才調拍敗遐的⋯
永永遠遠
的某一工
咱會成做英雄

我的腦子裡自動重覆播放 Bowie 的歌聲,看著這段台文翻譯,眼淚又差點不爭氣地要掉下來。我的身體明白,對我來說,這就是「補血」的感覺。

毋甘願的人,袂當失志!

睡了一覺起來,剛剛出去跑步一趙。動一動,流流汗,舒暢許多。

昨天四點半在濟南路看到一開始的開票,大概就知道這一戰的結果了。心情當然會受到影響。愈認真準備的人,心裡會愈難過,這是一定的。期待愈高的,也就會愈失望,這也是一定的。

跌倒了,給自己時間,該哭就哭,該療傷就療傷。休息夠了,大家互相扶持,重新站起來。這一次,腳步要更穩健踏實,因為接下來的路更長更遠,挑戰難度更高

我們從來不是因為看到勝利在眼前才起身奮力一搏。我們不能也不應該只在球隊嬴球時才表達自己的支持、才愛這支球隊。家園、土地、高山淺山、小溪大洋都是我們自己的,國家是自己的,要如何起造,要如何呵護,就看自己想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多聞聖弟子身觸生苦受,大苦逼迫,乃至奪命,不起憂悲稱怨,啼哭號呼,心亂發狂,當於爾時唯生一受,所謂身受,不生心受,譬如:士夫被一毒箭,不被第二毒箭,當於爾時,唯生一受,所謂身受,不生心受。

當有聽聞的聖弟子被苦受接觸時,不憂愁、不疲累、不悲泣、不搥胸地號哭,不迷亂,他只感受一種受:身的受,而非心的受。(SA 470 / SN 36:6)

大家這一陣子都累了,身體也累,心也累。昨天的結果,更是讓我們哀傷、悲泣、甚至迷亂,暫時不知所措,不知去向。

別人怎麼說我們,過去我們如何看待、定義自己,都不是最重要的事。今天,現在起,採取什麼樣的行動,才是決定日後長遠勝負,喜樂或哀傷懊悔的關鍵。

我自己希望能繼續努力的幾件事:母語的說與寫、在地連結與共同體的緊密聯繫、練身體練身體練身體。我還在思考,這些事,如何能夠與教室無縫接軌。說不定是接下來星期天早上或者星期六下午的時段,某種帶著民團民防自訓意識的基礎體能練習。(歡迎大家說說自己需要、想要的練習方式與項目,謝謝!)

簡單講,這一次戰役打輸了。愈認真準備的人,心裡會愈難過,這是一定的。

想大叫就大叫吧,想大哭就大哭吧。可以的話,和身邊的朋友、同志們抱抱,一起哭吧。

如果你知道身邊哪個朋友一定很傷心難過的話,請主動伸出手,陪伴她,和她聊聊。

給自己一點時間,好好休息,沉澱,釋放。

接下來的路還很長,而且,可能更辛苦。

套一句周婉窈老師說的話,「毋甘願的人,袂當失志!」

休息夠了之後,我們就把眼淚擦乾,手牽著手,繼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