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運車廂裡的五感體驗

不管男女老少,走在路上、進捷運站,手扶梯、行進,坐下或者擠到連握環都拉不到,手上的手機還是不能放,遊戲正在進行、影片看到一半,或者眼球鎖死在社群網站圖片短文、手指反射動作似的一滑再滑。每個人看起來都像是嗑了藥的喪屍。

我現在在練習一進捷運站就不再看手機。雖然不時還是會下意識想要把手伸進褲子口袋去摸手機,雖然總是會找各種藉口騙自己,像是我得查看一下臉書或者 Line ,說不定有同學要來預約課程。

我告訴頭腦說:沒有喔,這一次我沒有打算再讓你騙囉。

站著或坐著都好,我讓眼睛閉上,舌根輕輕浮起貼在上顎,上下排牙齒輕輕扣住。我可以感覺到頭在上方,往上延伸,我可以感覺到雙腳平穩放在地上。

聽覺的天線會慢慢展開,各種非視覺、本來比較不熟悉的訊息陸續進入頭腦的主舞台。全身的皮膚會感受到空氣流動,裡面包含溫度、濕度等等。有時候也會有嗅覺加入,我知道三點鐘方向有人提著排骨便當或者鹹酥雞上車,八點鐘方向可能有人身上有木質調的精油氣味。地板會告訴我一個兩個三個人更多人走過,有的人坐下來在我旁邊的座位。有時候要提高樂趣,我就來猜猜看對方的動作是不是清楚告訴我他的年歲、性別等等。

眼睛閉著,其他感官就放大了。

這些年愈來愈流行到戶外去走走,去爬郊山爬大山。不少人開始在大自然的環境體驗到自己的五感。這些都很棒。但是,五感體驗的開發、應用,真的不是非得到戶外大自然環境才能練習、才能享受的。

傳統瑜伽講人身有五層(pancha kosha),由外而內,從粗到細。從肌肉骨骼層,到呼吸能量,到心緒,到理智,到最高的喜樂層。

不必非得到大自然環境,不必非得到瑜伽教室,隨時隨地,放下手機,閉上眼睛,找到自己的呼吸,我們就開始進入五層人身的開發,就開始進入靜心的練習。往自己的內在的旅程隨時隨地都可以展開。

最簡單的操作指南:需要安靜下來的時候,先輕鬆吐氣,慢慢數一到五,接著輕鬆接受空氣流入,慢慢數一到五。三五分鐘下來,差不多就好像全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時鐘的指針彷彿放慢腳步,周圍的空間似乎徐徐舒張變寬變廣。

當我們能夠讓自己安靜下來,感官往自己裡面收攝,即使眼睛閉上,慢慢也會感受到,旁邊有位媽媽在安撫她的小孩,一個氣急敗壞就著手機大聲嚷嚷的上班族,有個氣定神閒的人沈穩地安住在角落。還有這個人那個人的「氣場」,這個空間那個空間的氛圍。(一個剛打完球全身臭汗的中學生進入車廂,你一定可以感受到他的「氣場」。)

有時候彷彿自己發展出某種程度的聯覺,看見聲音裡有好多繽紛的色彩,皮膚接受到各種淡淡的或者強烈的情緒。

繼續觀自己的呼吸,全身好像有一層保護罩罩住,外面的訊息慢慢變得模糊,不再那麼銳利。我的神智很清醒,很輕鬆。很安全,很享受。

現在我繼續在日常生活裡練習拿回自己生活的主導權,不是完全不用手機,而是不被手機用。需要的時候,查地圖、查字典、查天氣、或者拍照做紀錄。不需要的時候,我可以安然獨處,或者和朋友面對面專心聊天,或者,自己在堤防外曬太陽發呆,都好。

我也試著在睡前和睡醒半小時一小時之內,不去碰手機。我會簡單伸展伸展,或站或坐或躺著放鬆呼吸。我可能拿本紙書或者 e-ink 的電子書,我可能就像在捷運上、就像在山裡繼續練習我的五感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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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腦子裡的吹笛人
飄浮的餘韻
親身體驗過,就會一直看得到!
及時捕捉到危險訊號(以及,潛意識是什麼鬼?)
我們總是以為身體是我們的

沒有什麼事是站椿半小時解決不了的

沒有什麼事是站椿半小時解決不了的。沒有什麼關卡是站椿半小時還過不去的。如果有的話,那就站一小時、兩小時。

「這也太扯了吧?」我知道你的心裡會這麼翻白眼。別急,聽我解釋一下。

我想推廣的站椿、我們在教室裡練的站椿,不是傳統練武功的那種好像蹲馬步的苦功。我練的站椿,也就只是安安靜靜站著一段時間。讓身體自然而然安靜下來,讓身體引導著心靈、精神也跟著安靜下來。

最近幾次碰到一些心理障礙,情緒化不掉的時候,我就去站椿。前幾分鐘都還糾結著,慢慢再過幾分鐘,注意力漸漸移到呼吸,到下沉的雙腳,到延伸的脊椎。一二十分鐘之後,那些本來以為像是天要塌下來的心理壓力,差不多也化得不成形了。有幾次,甚至都記不得剛剛為什麼會那麼糾結呢。設定的半小時鬧鐘響起來常常都還想繼續站下去。

劇烈運動完滿身大汗又累又喘,卻反而會因為腦內啡的分泌而產生愉悅、放鬆的快感,這個大家大概都有經驗。但你知道嗎,光是安靜地站個半小時,完全沒有任何劇烈動作,卻也同樣可能帶來另一種快感。安靜不動地站了一段時間,外在的世界其實並沒有變化,但自己身體的「邊界」卻奇妙地變得模糊了一些,或者向外擴張了一點,跟世界之間那條明確的「界限」變得柔和了一點,眼睛看出去的景象似乎變得更明亮,或者更銳利一些。這段話聽起來可能有些自相矛盾,但是相較於運動完那種讓人想高興得大叫大笑的爆炸式快感,站樁之後的快感更加輕鬆和安定,是那種讓人嘴角不自覺上揚、默默微笑的低調舒適感。

當然,要自己一個人站椿半小時,對多數人來說是門檻還蠻高的挑戰。所以囉,我才會安排星期天早上的「定勁」課,先帶大家一起站個半小時。有人引導,有人講解一些裡頭的小技巧和注意事項,有人一起站,半小時很容易就過去了。有的人會微微出汗,有的人雙腿變重,有的人覺得身體放鬆,也有人發現精神變好了。

我自己常常在午飯或者晚飯後,在教室裡站個一小時。可以說是免器具的「整復」,可以說是「調息」,也可以說就是站著的「靜坐」。至少這一個小時,我可以和自己相處,不需要手機、社交媒體、網路,安安靜靜休息一段時間。

有時候我知道情緒過於高昂,不論是興奮、緊張、悲傷、焦慮、恐懼,在意識清楚、頭腦還沒被情緒大浪給沒頂掩蓋之前,就會去找個相對安靜一點的空間,一個人站個十分鐘半小時。

這是一項非常值得投資的技術、技巧。睡前可以練,幫助自己一夜安眠。睡醒伸展個一兩分鐘就可以練,讓自己設定好身體、精神一整天的基調。

整個人的骨骼關節都回到最輕鬆、穩定的位置、架構,讓肌肉釋放不需要的緊繃。這是運動前很好的暖身準備,也可以是運動後的收工。

即使都不說長期站椿對身體的幫助(想想看,多少傳統武術最基礎的打底功夫就是站個兩三年的椿),光是站個半小時讓自己能夠度個一次又一次心理的關卡,就太值得了。

心累了嗎?去站半小時的椿吧。或者,再站一小時、兩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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貫穿整個身體的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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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無味處求吾味
一天一小時,築基一百天
「重點是繼續跑下去」: 站椿一百天的小結
「平常動作」之「理想的站姿」

我們都是時代的孩子

活在這世界,總是會不斷面臨各種挑戰、衝突的場面。在工作的場合、在家庭、在學校、在朋友的聚會裡。我們會想辦法忍住,扮演一個成熟的、理性的人。

我們不應該被自己頭腦裡建構出來的情緒牽著鼻子走。我們不應該覺得生氣就想衝到大街上找個人吵架,或者任意傷害他人。但我們也不應該誤以為逃避衝突是人生至高的行事準則。

很多時候,衝突,其實是促成事情正面進展的重要契機。

我們都會找個好聽的理由,幫自己解套,就不用面對衝突了。像是「政治很髒的」,「我對政治不感興趣」。

二十世紀美國資深的戰地記者瑪莎·蓋爾霍恩(Martha Gellhorn)是這麼說的:

當人們自豪地說「我對政治不感興趣」的時候,他們等於在說「我不關心我的生活水準、我的健康、我的工作、我的權利、我的自由、我的未來或任何未來」…… 如果我們想要對自己的世界和生活保有任何掌控,我們就必須關心政治。

照《薄伽梵歌》的說法,該面對的戰爭,就應該要面對,不該怯戰,只是,「不用考慮到快樂或苦惱,喪失或得益,勝利或失敗」。

沒人問過我們喜歡不喜歡、想不想這樣,沒得選擇,我們每個人都是辛波絲卡(Wislawa Szymborska)筆下的〈時代的孩子〉(Dzieci epoki ,林蔚昀中譯):

我們是時代的孩子
這個時代是一個政治的時代

所有你的 我們的 你們的
日常和夜間事務
都是政治的事務

不管你想不想要
你的基因有政治的過去
你的皮膚有政治的色彩
你的眼裏有政治的神情

你說的話 有政治的回音
你的沉默 訴說著許多話語
橫著看豎著看都是政治性的

甚至當你走入森林
你也踏著政治的步伐
走在政治的地面上

非政治的詩也是政治的
天空中懸掛著月亮
那已經不只是月球
活著或是死亡 這是個問題
什麼樣的問題 回答吧親愛的
這是個政治的問題

你甚至不必身而為人
才能具有政治的意義
你可以只是石油
糧草 或是再生原料 就已足夠

或者是舉行會議的那張桌子
他們為了它的形狀吵了好幾個月
到底要在方桌 還是圓桌旁邊
進行攸關生死的談判

在此同時人們橫死
動物暴斃
房屋燃燒
就像在久遠以前
不那麼政治化的時代

不是每個人的身心狀態都適合上街頭參與抗爭示威遊行。路還很長很遠。還有各種方式可以表達自己內心憤怒的情緒,還有各種面對衝突、解決問題的方式,都需要每個人一起參與。

我們的瑜伽教室會繼續開著,隨時歡迎需要徹底釋放,或者有各種「運動傷害」的朋友來休息。我們的基礎課會帶著大家伸展、Flow 課會讓大家好好宣洩、靜坐課會讓大家緩和下來、安靜面對該面對的。

休息夠了,大家就一起再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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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路比較累,比較好走」
練習當自己的主人
創造出不一樣的「真實樣貌」
「不能陷在舒適圈裡」?

練習傾聽白頭翁的發聲練習

通常最早叫的是一隻白頭翁。我還躺在床上。我知道那是一隻白頭翁在練習發聲,怯生生的,小小聲的。

我常常以為我最重要的練習就是傾聽。練習聽自己身體想說的,練習聽教室裡其他同學的身體說的。或者有機會,就練習聽聽白頭翁、紅嘴黑鵯、五色鳥、喜鵲、斑鳩,或者一整排菩提的樹葉彼此的敲擊聲(他們通常不是要說給我聽的)。

偶爾會有機會聽別人講話,那種比較長時間的,不是聊聊天氣興趣政治美食什麼的那種講話。我提醒自己,專心聽,不要插嘴。專心聽。我只是個通道。

我聽著他,或者她,一句一句混亂沒有頭緒畫面不斷跳接的話語。上個星期的地震,去年的醫生和藥物,離去的家人,職場裡百無聊賴卻也走不了的泥濘與困境,心裡頭說不清的恐懼,沒人理解的哀傷,小時候的夢靨,配上一串淚水,或者勉強擠出來的笑意。

他,或者她,繼讀說著那些情緒湧上來時的衝擊,整個人的無能、無力感,什麼都想放棄、什麼都不想管了。她,還有他,說自己一次一次給自己打氣,終究還是一點力氣也沒了,知道該起床,知道該出門,知道這世界雖然醜惡,但日子還是得一天一天過下去。「是嗎?真的得一天一天過下去,真的過得下去嗎?」

他說,她也說,沒人理解的哀傷,一個人都沒有。那淚水和笑意就留在在我的胸口裡,迴盪。

我想到通常最早叫的那隻白頭翁(我總是把他當成同一隻)。每天清早一開始都還是怯生生的,發聲練習似的,一個一個單音,要練個幾分鐘,嗓子開了,單音才會和其他單音串成樂句。那得在樹梢上,安心,不受打擾,練習,等待。有幾次,樂句串成了,但最後的一顆音符走調了,不行,他執拗地再練一次,再一次,再一次。幾乎可以看見他的表情變化似的。終於順了,我也覺得鬆了一口氣。好像這一天起床前的儀式圓滿完成,可以安心去洗臉刷牙了。

有一段時間我在外縣市工作,晚上睡在公司配的高樓層宿舍裡,真希望隔天叫我起床的是白頭翁,而不是手機裡的鬧鐘程式。走在鬧區或者靜巷,都是陌生的所在。我掛著大大的耳機,一次一次聽著 Jockey Full of Boubon,腦海裡自動補滿 Jarmusch 的黑白電影,那樂曲、那畫面幾乎就是我最重要的安慰。我好想找個人講講話,誰都好。誰都沒有。一個人都沒有。

他和她繼續說故事,我繼續練習傾聽。心情放鬆之後,一起進去更深更暗的房間裡,小蠟燭的火光搖曳,微微照亮這條和那條故事的線索。有些時候我還真的分不清楚那是他或者她小時候的房間、現在想逃離的居所,還是我自己夢裡面的老家。

我想起小川洋子《小鳥》(ことり)裡的小鳥叔叔。聽得懂綠繡眼講話,卻沒辦法(或者就只是不想)和其他人講話的小鳥叔叔。我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是這樣脆弱,這樣纖細,這樣惹人憐,這樣容易受傷。每個人都是這樣。

練習無他,就是傾聽。單純的傾聽,接納自己、也接納這個世界。靜默、觀照、傾聽。練習讓自己的心變柔軟,變寬廣。

剛剛幫前幾天剪下來、插在小杯子裡薰衣草和小紅楓換水。我低頭看,不知道小鬚根什麼時候會冒出來。

小鬚根冒出來會有聲音嗎?聽得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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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太晚了嗎?
The World IS Sound 世界就是聲音
感受身體的細微狀態,有什麼用?
愛會記得沓沓仔行,才有機會向耳聽(ànn-hīnn-thiann
全然專心,聆聽
練習傾聽被掩蓋的聲音
聽見的只有聲音,沒有標籤

卸不掉的殼?

不知道為什麼,我從小就認定知識、思考、邏輯是世界最高的準則,理智的位階當然遠遠高於情感,頭腦當然遠遠高於心。我讓頭腦理智和身體的感受之間隔著一層穿不透的殼,一邊一國,明明應該是一體,但卻彷彿老死不相往來。我的理智好像知道這件事卻不在乎,但身體一直還不知道似的。

體育課或是和同學們一起打球,這種事怎麼也難以接受。又是團體共處,又是肢體運動,能逃就逃,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反正想辦法找各種藉口:因為我要讀書。

果然還真的讀了幾本書。讀著讀著,裹著頭腦的那層殼彷彿愈來愈硬。外面的人攻不進來,「我」也出不去。有殼很安全,反正頭腦在殼的裡面,關起來想事情,關起來思考,萬事具足矣。

身體似乎也連帶受困而動彈不得。不過卻好像總是有「反正就這樣也沒關係啦」的阿 Q 式精神勝利法。

說不定有的人真的一輩子就都這樣困在、躲在自己的頭腦裡,安全,自在,享受,低聲哀鳴,怨嘆。

練瑜伽是個契機。我終於得面對自己的身體了,生活在一起三十多年的老朋友,彼此陌生得很。我和他不熟,他也不太搭理我。

We’re one, but we’re not the same.

很不容易呢,一開始。好像年紀很大,但卻沒談過戀愛的人,故事書小說電影看過是看過,真的要開口搭訕,該說什麼話才好呢?眼睛該直視對方嗎?會不會才一看就把人家嚇跑了?

我試探地伸出手臂,怯生生的,怕嚇到別人,也怕嚇到自己。

明明應該是自己的身體,卻只是陌生,尷尬。可以嗎?我真的可以這樣動嗎?會不會傷到哪裡?會不會想動卻根本動不了?手腳真的能聽話嗎?

抬起頭,彎下身,往右轉,向左扭。好像很單純,很容易吧?如果只是用頭腦計算理解的話,應該真的很容易才對。

一次一次試探,邊試探邊心理建設,如果對方不想搭理的話,我也別那麼在意就是了。別放在心上。臉皮厚一點,下次再試看看就是。

是啊,我假裝一點也不在意。教室裡有其他同學,年紀更長的,年紀更輕的,女生,大部分都是女生,偶爾也有一兩個男生。女生比較柔軟好像理所當然(什麼偏見!),但她們每個怎麼看體能也都比我更強一大截。男生,奇怪了,男生也比我更能轉動自己的軀體。

不能看,不能看別人,不能那麼在意。

我的對象在這裡。我最重要的對象在這裡。別人的故事是別人的,我要讀我要寫我自己的故事。我的對象在這裡,在不明所以卻能奇妙開闔的胸廓,在漸漸可以彼此糾結纏繞的四肢,在天知道究竟如何發生的扭轉與釋放。

一次一次前彎,頭放下,再低一點,再低一點,低到乾脆放在地上頂著倒立,或者讓兩條腿就掛在自己脖子上,頭上。兩條腿很重,掛在脖子上才知道真的好重好重。掛就掛吧。

頭下腳上觀看世界。閉上眼,或者勇敢睜大眼看。看久了竟然也就慢慢習慣。

習慣自己也能張開嘴唱歌給自己聽,習慣自己偶爾看著電影竟然會流下淚來。習慣自己遭遇到以前不曾遭遇的挫折,習慣自己也能夠把心裡的話講出來,至少,在最親最熟的朋友面前,講得出一些話來。

習慣看著電腦螢幕,自我治療似的,眼睜睜看著自己,像是照鏡子一樣的,看著自己。就是看,看到什麼,雙手就自動打字自動書寫自己說雙手想說的故事,故事說著說著,我的眼好像也就看到了畫面,故事說著說著,胃會痛,牙會咬,肩會緊。

跌了很多次跤,受了很多次傷之後才明白,頭腦思考再怎麼重要,也得要有柔軟的身體來配合才有辦法完成行動。還好慢慢練著練著,學會了讓邏輯理性放手,讓身體裡那股流動的能量來慢慢安撫各種疼痛,緊繃。

就像是一次一次靜坐,靜靜坐著,氣息慢慢流動。跳離了語言文字的束縛,分分秒秒緊緊黏著怎麼也甩不掉的思考習性鬆解開來,即使只有一秒鐘。

那一秒,整具肉身,整個人在一起的美妙瞬間。說不定殼就這麼卸下來了?


[延伸閱讀]
練習日記:三角點以外的風景
練習的道路,在地圖以外的地方
How low can you go?
人為什麼會(開始)變老?